每天晚上下班路過捷運台北地下街時，發現流落街頭的人越來越多。
用了我整個三月終於確認是流浪者的那位婦人，在她固定出現的位置不遠處，
今天出現了另一位新面孔。
最初都是這樣的，他們穿戴整齊，衣著乾淨，帶著幾小袋隨身行李，
坐在路旁啃著麵包或是看著行人發呆。
幾天之後當你發現怎麼每天任何時候（無論去上班的路上或是回家的途中），
都見他們守在同樣的位置。那時，他們手裡拿著的可能已經不是麵包或是泡麵，
而是幾盒撿來的便當，幾杯不同的飲料，就擱在一旁，搭配著湊合著吃。
接著，身上的衣服開始灰黑髒臭。但這都還只是開始而已。
在忠孝西路上，火車站前的一大片廣場上，過去數個月來住了一對年老的流浪者。
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如何，是早已熟識或是在街頭遇見進而互相扶持，
老太太又老又病只能攤在營地（他們用幾件舊衣布搭了小帳篷），
一旁停放了一輛輪椅，大概是遷徙時老太太需要用上的。
老先生時常隨侍在側照顧她，沒有一回是看見老太太落單的。
幾次看得自己都想哭了。尤其下大雨的日子。
在大約兩個月前，這對老夥伴消失在廣場上，不知道上哪去了。
也許被安頓了，也許轉移陣地了。
留下來的，僅有當時營地邊一抹生活過的痕跡。
啊，
每個人最初都有個家，或至少有個地方可以回去的不是嗎？
星期一媽媽在停車場遇到一隻走失的北京狗，
很乾淨，在鋒面來臨的日子裡，
還被穿上了鋪棉的衣服，是個教養很好的小可愛。
從一些舉止裡可以看出，他過去也是受人寵愛的小傢伙。
因為他賴在媽媽的車子邊不走，只好帶回家。
妞妞跟姊姊不想靠近新來的小狗，小可憐看起來更孤單，
傻里傻氣的臉也是看得我想哭。
我問他，
你家在哪裡？
你想不想家人？
我問他，
我也想問那些流浪者。
我也想問更多更多....那些控制著毫無所覺的我們的力量。
萬物皆有歸宿...
萬物皆有歸宿，是這樣嗎？
啊，真是一個殘忍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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