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 Apr更新/2006.11.10的Single Trip。)
今天是"話我家鄉"拍照行程。
今天的心得是:溫馨!
希望內文帶能給你一點點小感觸:)
騎著剛剛接收成為我財產的腳踏車,早上興高采烈出門拍照。
尋著記憶中的斷簡殘編,打算先到小時候上學路上必經的雜貨玩具店。
記得嗎?這樣的地方?掛滿了各式廉價的塑膠玩具,
以及充滿色素毫無營養的零食,一條一元的果汁條,邊走邊吸著,
還有一顆一元的巧克力豆,五元則可以買到繡花DIY玩具,
有各種繡花圖案,是小女生的最愛。
還有塑膠的豬公撲滿,開心地把省下來的零用錢投進去,
才發現想買漫畫時拿不出來,於是好幾夜的輾轉思量,
用一支五元的折疊小刀剖了豬公的肚皮,討了媽媽一陣罵。
念低年級時,媽媽每天給我五塊錢零用。
爸爸說,這麼小的小孩需要什麼零用錢?家裡都有飯吃!
媽媽說,給我在學校肚子餓買麵包吃啊!
五塊錢可以吃草莓夾心麵包或是波羅麵包,
巧克力麵包條要10塊,存兩天才吃的到,
沙士也是10塊,都是很奢侈的東西,
有時候媽媽沒有零錢就給我十塊,我才會寶貝兮兮地跑去買。
但大部分都讓我拿去貢獻給甘仔店,淨吃些媽媽看了會生氣的東西。
有一天放學途中,我跟姊姊好不容易擠進人潮洶湧的甘仔店,
一個高年級的學生在跟老闆吵架,因為他放在櫃台要付帳的錢不見了,
老闆堅持沒有收到錢不讓他帶走東西,
他氣憤地揚言要抓出剛才一把摸走鈔票的傢伙,
在場的中低年級小朋友們都噤若寒蟬,害怕被懷疑就是那個兇手。
但,不知道,後來那個拿走錢的小孩,最後用它買了什麼東西?
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樣總是抬著頭,
看著頭頂掛滿滿的玩具,抱著滿滿的欲望?
這些如今乏人問津的廉價塑膠玩具,
可曾有人還記得,當初都塞滿了我們滿懷的甜蜜夢想?
騎著車前往印象中的甘仔店,心情卻很忐忑。
它還在嗎?會不會變了樣子?
我幼年心目中的天堂,如今是否還屹立在那兒等著我回去?
越靠近,越不安。
終於,來到那條巷子裡頭,減緩了速度,一路滑行。
直到看見那依舊掛滿塑膠玩具的屋簷,忍不住笑了。
這真好!
老婆婆坐在店門口看著電視,甘仔店比印象中小得多了,
是因為小時候個子小,才把我的天堂給看得大了些嗎?
掛在屋簷的玩具,看得出來都已經放了許多時日沒有賣出,
沾滿灰塵跟汙垢,少了點閃閃發亮打動人心的模樣。
店內只剩下兩面牆上的櫃子擺了幾桶零食,
雜亂的室內甚至看不出有可以自由活動的空間,
想必那些零食罐也是許久沒有機會被打開過吧?
我走進店內,老婆婆轉頭見我,大概還來不及問我來意,
我就先感慨的說:我小時候常常來這裡買東西噎!
就著我已經生嫩破爛的台語,跟老婆婆說起小時候這裡的榮景。
老婆婆說,這裡以前的確比較寬敞,店外有延伸加蓋,
直到後來整路挖水溝,才縮回原先的大小,所以看起來比從前小得多。
然後又嘆氣說,現在都沒有人要來買東西了,
外面那條馬路很繁榮,原先巷子裡的店家,要不就移出去,
要不生意不好就關門了,小學生們也都改走大馬路,改去便利商店了,
這裡呢,生意差多了!
雖然是這樣感傷的話,不過老婆婆講起來卻沒有埋怨的感覺,
她露出滿佈皺紋的臉,笑笑地跟我說。
彷彿在蕭條過後,還有人特地上門來緬懷過去那番盛況,
也讓她稍稍重溫一些舊日的風華而感到欣慰。
我詢問可否拍些照片給雜誌用?
她雖然聽不太懂我的用意,還是很大方的說,可以啊!
我無意在今昔的對比之中,沈浸感傷裡頭,
今天陽光很暖很暖,照進了這小小的甘仔店,
將一切都賦予了陽光的可能。
我找了幾個角度,試著拍些照片,帶著傳統相機,
實在也不確定拍出來的照片看起來如何,是否成功,
於是努力找尋記憶中,那最令我醉心的仰望,
那片掛滿玩具的屋簷,如今已顯稀疏零落。
幼年的我可想過,十幾年後的這裡,是什麼模樣?
樂天的老婆婆跟老公公,似乎也改做起資源回收的生意,
原先也是店面的部份,有一半區分出來,幾個大袋子放滿了寶特瓶,
也是五顏六色的,但怎樣都不比回憶中的畫面來的生動。
拍完照之後,我得到老婆婆的同意,替她拍了一張照片,
許諾洗出來之後會送給她。她再度露出純真的笑容。
騎著車前往下一站的我,內心有好多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想是因為,除了找尋記憶,老婆婆也讓我想起過世的奶奶吧。
想念奶奶身上溫軟的香氣,想念奶奶牽著我的小手,
穿著拖鞋啪搭啪搭,帶我去市場買袋裝的蘋果小麵包或是養樂多。
想念抱著奶奶睡覺,夢都做得特別香甜。
想念我給奶奶飛吻時,奶奶也回給我一個超大的飛吻⋯
我騎著車,並不特別想流淚。
或者,其實它們在離開我的身體之前,
就已經被舒服的陽光蒸發了吧?
多感謝它還在那兒,彷若等待我今日的造訪那樣安靜的存在。
希望老公公跟老婆婆健康快樂,守著我們這一代小孩過往的夢,
在這間破敗的小小甘仔店。
- Apr 23 Mon 2007 00:28
話我家鄉 圖文更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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