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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踩著影子短暫晃蕩去,回家才想到高中時候寫給你的信裡提到的
關於幽靈的二三事。


那一年會那樣那樣寂寞是因為班上最好的朋友一夜之間變得再也不跟我說話。
好突然,吃飯不坐在一塊了,搭客運去基隆打靶時也不坐在我鄰座了,
明明座位就在隔壁,放學也不跟我說再見了。

這一切讓我想著我們是好朋友這件事情是不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

不過脆弱如我,那時竟然也沒有因為這樣哭出來。

只是順著她想要的,以這樣的速度一步一步離我越來越遙遠,
默默地把坐在她身旁的自己變得透明,卻從來沒有問過她,
妳為什麼突然不再跟我說話了?


奇怪的是青春期的憂傷都只發揮在不能預測的地方,
我對於寂寞帶給我的巨大能量感到慌張。
有一段時間我專注於學習翻觔斗,我的體育老師-30多年前的體操冠軍-
在聽過我的請求後,毫不猶豫地在我面前連翻了好幾個觔斗,
就像甩小刀那樣俐落簡單,但無奈遇到沒有天分的學生,
翻不出觔斗的我反而像半途中槍的候鳥。

畢業前最後幾堂三民主義課,老師要大家上台隨意說些話,
我用第一人稱講了一個不長不短的故事,
敘述一個女孩某天醒來發現全世界的人都憑空消失了,
雖然起初很訝異,但是對於人群感到厭煩的她,
也享受了好一段時間的悠哉時光。

獨自到街角的麵包店張羅早餐;
隨心所欲地在百貨公司換上全身漂亮的衣服;
不必擔心來往汽車而漫步在安靜又祥和的街道...

最後,巨大的孤獨席捲而來,她無法獨自生活在無人的星球上,
於是她到處蒐集拍了人像的照片,像鋪壁紙般貼滿牆壁,
甚至把時裝店的人型模特兒搬到家裡,
每天換上新衣服和她們一同午茶。

隨著日子的流逝,彷彿活在真空之中的壓迫感日益加深,
牆上的數千雙眼睛似乎都在盯著她看,人形模特兒們更是背地訕笑,
最後為了躲避這些刺探的目光,女孩只得戳瞎自己雙眼...

故事說到最後,女孩已經是話當年的老婆婆了,她將故事做了一個結尾,
然後喚台下這些傻傻聆聽的女孩"我的娃娃們"。



全班同學鴉雀無聲,可能一點也沒搞懂我在說什麼。
三民主義老師低著頭打分數,喃喃說著的評語是
"嗯.........又是一個奇怪的女孩......"



有時候,我覺得過去的奇想在日後以或多或少的真實場景重現,
每一次都像是熟悉卻不可語的flash back,
在曬著溫暖陽光一路回到辦公室的路上,
我記不得是因為哪一個因素讓我想起這些。

也許只是因為天氣太好,
陽光把心裡所有角落照得一清二楚,
也或者是廣泛的孤獨可能含有暖日曝照的氣味。




每一次運動會隨著典禮開始的儀式看著大量釋放的氣球飛向天空,
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蹤影,我便開始想,這些氣球最後都飄到哪裡去了?
很多回憶也像這樣。大多數的就算找了回來,也不是原本的模樣了。


乾癟了,褪色了,洩氣的。



只有單一的人物,印在一條長長的走廊,
印在下午三點外掃區的藥品室裡隨著光線起舞的灰塵雨,
印在畢業紀念冊裡。


等下一個十年被人想起。






然後,再十年,或更久,或永遠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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